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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文/往熹)
曾国荃虽然犟,但还是多少有些自知之明,于文字一途始终不敢自信。当然,这是有原因的,一方面曾国荃的科举道路走得极其不顺,虽然通过努力进得湘乡县学,却屡试不售,一直中不了举,最终考了个优贡算是交差。追随兄长东征西战,靠战功洊升巡抚,学问文字方面自然就差些火候。另一方面,兄长曾国藩进士出身,翰林清流,多次衡文,典试川赣(因母丧,于途中回籍守制,并未到江西赴任),为理学大家,文章宗师,更是奏折名手,太过显赫了,哥哥简直就是曾国荃面前的一座大山,不得不始终活在其阴影之下。所以说,曾国荃不敢自信是完全可以理解的。不过话说回来,能混到那个位置,相对于我辈俗人,直有云泥之别。
曾国藩非常关心自己的九弟曾国荃,从小时起,在学业道德上就对其耳提面命。同治二年五月,他写信给已经为浙江巡抚的弟弟,劝诫他不要妄自菲薄,勉励其用心学习,不过一年二载,文笔便可大进。
“至弟之文笔,亦不宜妄自菲薄,近于自弃。余自壬子出京至今十二年,自问于公牍书函、军事吏事、应酬书法无事不大长进。弟今年四十,较我壬子之年尚少三岁,而谓此后便无长进,欺人乎?自弃乎?弟文有不稳之处,无不通之处;有不简之处,无不畅之处;不过用功一年二载,便可大进。昔溫弟谏余曰:‘兄精神并非不足,便吝惜不肯用耳。’余今亦以此意谏弟也。”
我读古人书札,常常钦羡不已!在那个信息传播迟缓的时代,友朋之间,亲戚之属,同年同僚书信传情达意,或劝诫、或针砭、或倾诉、或告白,阅数月乃至数年而达,虽不便利却坦诚相交,见字如面。所说的事情往往是严肃认真而又情意款款,哪是今日之短信微信可比。
上面是一段闲话,书归正传,我们且来看看这封劝学的家书到底说了些什么。我想大约有以下三层意思。
从“余自壬子出京至今十二年,自问于公牍书函、军事吏事、应酬书法无事不大长进。弟今年四十,较我壬子之年尚少三岁,而谓此后便无长进,欺人乎?自弃乎?”为一段,曾国藩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例,劝诫弟弟不要妄自菲薄,不要自弃。
壬子年,也就是咸丰二年,这一年曾国藩又兼了一个侍郎,即吏部左侍郎。此前,他已经是礼部侍郎,并且兼任了兵部、工部、刑部侍郎,部堂中,曾氏一生没有任职的只有户、吏二部了。这年六月,曾国藩钦命充江西乡试正考官,就是奉皇命到江西去主持乡试这一抡才大典,在清代,乡试主考实在是个肥且美的差事,既可以有丰厚的合法收入,又可得衡文之美名,更重要的是选拔出来的举子即是自己的门弟子。清代社会是非常看中座师与门生之间的关系的。因此,乡试主考为京官所重,人人冀得,晚晴著名的李中堂李鸿章大人就以自己终身未曾衡文而遗憾不已!
曾国藩还特意跟皇帝请了个假,打算差事结束就回湘乡看看自己的父母,皇帝同意了。咸丰二年六月二十四日,曾大人高高兴兴地离京办差,谁曾想七月二十五日,当他行抵安徽太和县小池驿时,接到母亲大人去世的消息,让后他立即改服奔丧,从此结束了他的京官生活。当年九月,曾国藩匆匆安葬了母亲,十一月就接到帮同办理团练乡民搜查土匪的圣旨,从此开始了自己的军事生涯。
曾国藩回首往事,自壬子到同治二年,已经过去了十二年的时光。这期间,在长沙练勇开罪绿营,引起士兵哗变,差点丢了性命;设审案局,得到“曾剃头”的恶名;然后以剿匪的名义灰溜溜去了衡阳,在衡阳造船兴办水师;败于靖港,厄于湖口,坐困江西;又遭父丧,负气离营;咸丰八年复出,十年总督两江,旋即被围困祁门,直到安庆克复之后,形式才真正好转,真可谓历尽磨难,备尝艰辛!但也正是这十二年,曾国藩觉得自己“自问于公牍书函、军事吏事、应酬书法无事不大长进”!因此,他勉励曾国荃,你现在才四十岁,比我离京的时候还年轻三岁,你已经是督抚大员了,怎么能说以后就没有长进了呢?这样想是妄自菲薄,等于自弃!
公文写作,跟一个人在工作中的历练是相当有关系的,公牍书函其实就是军事吏事的书面表达,因此它们是一同长进的。曾国藩说出上面一段话,提到自己的这段经历,就是为了勉励弟弟,多多留心军事吏事,努力精进,不要自弃!
“弟文有不稳之处,无不通之处;有不简之处,无不畅之处”这句话可以单独为一段,是曾国藩对弟弟文章的分析。曾氏提出了“稳”、“通”、“简”、“畅”四条标准,认为弟弟的文章无不“通”、不“畅”之处,却有不“稳”、不“简”之处。这是什么意思呢?曾国藩没有明说,但我们可以揣摩一二,用今天的话来说,“通”可能是指对军事吏事的认识相对比较到位,逻辑上、理论上、常识上没有什么大问题。写公文,首先要解决的其实正是这些问题,刚刚入行的小白,最容易在这些问题上犯错,写出来的东西不通。可见,“通”是就认识而言。那么“畅”,我想主要是就文字表达能力而言,能够正确地、熟练地运用文字来进行表达。“通”和“畅”是基本的条件,达到这两条,就可以写出合格的奏折来。曾国藩认为弟弟达到这个标准是没有问题的。但客观来说,老弟你的文章还有不“稳”、不“简”之处,这是你今后要努力的方向。“稳”也是对军事吏事的人事而言,大致就是稳妥、妥帖、恰到好处的意思,对于一切军政大事的拿捏,自然有个火候问题,拿捏得好,就稳,反之就不稳。“简”相对于“畅”而言,也是更高的标准,文章要写得“简”,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这一点我们以前多次讨论过,公文要做到没有一句废话,甚至没有一个废字,增一字则多,减一字则少,应当成为我们努力追求的境界。曾国藩也多次提醒弟弟要从“简当”二字上着力,看来,文章写得不够“简”是曾国荃的一个主要毛病。
“不过用功一年二载,便可大进。昔溫弟谏余曰:‘兄精神并非不足,便吝惜不肯用耳。’余今亦以此意谏弟也。”这可以作为第三段看,主要是对弟弟的勉励,只要不吝惜精神,用功一年二载,便可大进。曾氏提出的这个时间应该说有一点共性,一般说来,花上一两年功夫,公文写作水平就可以达到一定的高度,这一点,我们与诸位读者共勉。
下一回,我们打算谈谈,曾国藩对弟弟学习奏折写作的具体建议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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